“呜……阿嚏,阿嚏。”
感觉还是有些晕晕的,也许是后遗症吧。我揉了揉眼睛,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应该是早上五点左右吧。昨天操劳了一天,晚上还发了疯,今天还能这么早醒,真是难得啊。
“阿嚏,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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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感冒了。
我掀开被子下床,找到遥控器一看,竟然开23度,难怪冻死我,这是要上天?!
回头瞪了眼死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的由里香,我牙有些痒痒。就这么薄的一床空调被哪够两人盖的,我睡着了都能感受到她在抢我的被子,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感冒的。
“真是富啊……空调不要钱啊”
心疼的把空调关上,这些富人都没有定时关机的习惯吗。
“阿嚏”
看来是真的感冒了……唉,身上只有一件真丝睡裙,一点保暖作用也没有。
我熟稔的拽了个椅子过来,踩上去拉开了她衣柜上层的柜门,取出了一套棉睡衣披在身上,之后小心的带上了卧室的房门。
由里香的家里应该有备感冒药的,放在哪里了?
冰箱壁上倒是翻到了一堆药品,只是……都是英文的。
感冒这个词用英文怎么说的来着?
“阿嚏!”
算了,拿纸巾解决一下,先不吃药了吧,等由里香醒了再问她哪个是感冒药好了。我蹦到柔软的沙发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突然瞥到正对面墙上的挂钟——早上九点了?
带着雨点的寒风从客厅半开的窗户吹进了屋子,我走近窗户,雨点砸在我的脸上生疼。我侧脸向外看去,雨下的很大,路旁的芭蕉树全都被打蔫了。难怪我会把九点当成五点,这积雨云也过于厚了。难怪留梨也不在了,这个点,她已经要上早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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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时气压会降低,我的心里也很压抑。因为昨晚突然失去意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毒瘾发作。昨天早上我所发现的名为“refrain”的精神治疗药物,便是流行在集宿区,被编号者广泛使用的毒品。它可以让使用者陷入幻境,回想起过去美好的记忆。就在前天,我还是个烟酒不沾,好学向上,遵纪守法的好女♂孩。可现在,我有烟瘾,千杯不醉,辍学已久,円交还吸毒。昨天的此时我为自己的变身而欣喜不已,现在我则愁容满面。整个世界都用自己的例子给我上了一课说黄赌毒这三样东西不能沾,现在倒好,我一个没落,全沾了。有哪个好男人能看上现在的我,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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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萧瑟,绝望。命运的发展超出了我的做过的最坏的打算,我一时悲怆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趴在窗户上小声的哭。我起初啜泣,然后越想越觉得绝望,再也无法遏制感情,为什么我要遭这种罪?为什么一个现代的文明国家会给自己的国民分级?就算是日本军国的侵略战争,还得打着东亚共荣圈,“解放殖民地、相互尊重彼此独立”的口号啊……那还不是一个文明的现代化国家呢。
为了不吵醒由里香,让她担心,我躲到卫生间去,打开水龙头,让花洒的水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来掩盖我的声音。我贴坐在冰凉的瓷砖上,并拢双腿,将脸埋在臂弯里,任泪水肆意流淌。哭吧,哭得越凶,带走的负面情绪就越多,不是吗?
我的内心到底积攒了多少的委屈与苦涩呢?远远不止我一个人的份呢。怕是还有这身体的原主人,水无月纱耶子的份。她大概也是很久没有好好哭过了,所以泪水才会如同溃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的吧。纱耶子的记忆也随着眼泪的汹涌而一起喷出:
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日本还是一个独立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处在北美洲的布里塔尼亚则是一个君主专制的国家,两国之间并无争端。
纱耶子的母亲,水无月流歌在1988-1990年间,作为留学生在布里塔尼亚攻读了波士顿大学的物理学研究生学位,即将回国之际被布里塔尼亚大贵族用暴力胁迫,不得已与之发生关系。回国后被检测出怀有身孕,因拒绝打胎被逐出家门,包括学历证书,护照在内的一切证件都没有让她带走。原本心高气傲的她,走投无路之际只得委身于一个愿意接盘的,但是家境十分一般的普通日本男人。
因为没有任何学历,流歌在生下纱耶子后做了全职家庭主妇。空有知识但无处施展的她只能将自己毕生所学尽数灌输给纱耶子,所幸纱耶子继承了自己母亲的才华,全盘接受了母亲所授的知识,并顺利的考入了东京大学的物理系。
纱耶子的父亲,流歌的丈夫羽濑川敬治是个很平庸的男人。他职业较为卑微,而且因为脾气原因经常受人排挤。虽然他大部分时候对待流歌和纱耶子是和善的,但是有时他喝完酒回家后,也会因为小事而殴打母女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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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耶子考上东京大学的两年后,也就是2010年,布里塔尼亚发动了对日本发动了侵略战争。双方军事实力的天渊之别加上日本内部的不团结,导致日本在一个月内便沦陷,成为布里塔尼亚的殖民地,冠名“area11”。日本人全部被称为“十一区人”。成为了布里塔尼亚国的二等公民,权利被极端的缩减。
纱耶子的父母在那场侵略战争中死在了布里塔尼亚坦克的履带下,自己也被布里塔尼亚的士兵玷污并囚禁了,直到布里塔尼亚完全占领日本后,她才被释放。回到日本人行列中的沙耶子不仅没有得到宽慰,反而是曾经的同胞欺侮。昨天我的经历,只是她六年来的普通日常罢了,那些日本人被布里塔尼亚人欺侮而不能还手,就只能把愤恨发泄在更弱势的沙耶子身上。直到和由里香重逢,在由里香的保护下,她才勉强能找回一些“为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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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可怜,母女俩都是空有一身学识但却都不能去使用……”
我为这对有才华的母女而感到惋惜。看到她们这么惨,我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委屈了。
“话又说回来,我也不是什么有技能的人啊……我好像更不堪,生物化学系的本科学生,这个世界生物化学很不受重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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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几分钟后,虽然没有停下流泪,但是我的心情已经不是那么的压抑了。也许还在流的泪是纱耶子自己的委屈吧,我这么想到。之后脱掉衣服,调整水温,用集宿区特供的粗糙肥皂清洗了身上黏腻的地方。
“失去欧金金也不是什么需要沮丧的事。反正,想要的话,多少根都能有的,不是吗?”
当清洗到下身缝隙的时候,我自言自语道。可以的,用这种荤段子调戏自己并不会导致自己脸红,我的内心一点波动也没有。这样的话,去工作的时候应该能少出点丑吧……
原本在那种地方工作的纱耶子其实并不贫困。只是与她相恋两年的男友,或者说是丈夫的那个男人——红月直人带着他们的家产消失了。在浑浑噩噩的五年后,在2015年,偶然的机会让沙耶子认识了自己未来的丈夫,婚骗红月直人。他是名誉布里塔尼亚人,是几年来第一个真诚,友善的对待沙耶子的男人。他的手段很高明,迷的沙耶子这样没有感情经历又饱经创伤的女孩神魂颠倒,沙耶子在次年一月查出身孕后,第二个月便和他举办了婚礼嫁给了他。他的谎言一直维持到了今年二月,那之前,红月直人想了很多方式逼迫纱耶子戒毒,但是没有什么效果。纱耶子难以忍受没有毒品——refrain的生活,所以她趁着红月直人不在家的时间,从家里逃来了由里香这,在由里香这里注射那令她无法抗拒的refrain。隔天,她回去时,发现红月直人已经带着家产和孩子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房子也更换了户主名。除了伤痛,什么都没留给沙耶子。
愁死人了,当鸡也就算了吧,好不容易嫁了人,生了孩子,也算苦尽甘来了。干嘛自己作,为了吸个毒就逃婚。导致那个负心汉带着孩子和家产就跑路了,什么都没给纱耶子留下……
“唉,生活还能更折磨人一点吗?”
澡也洗完了,泪也流干了,是时候去吃早饭了。我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渍,猛的站起身想赶紧去煮个面。不过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我的眼前变得漆黑,一阵天旋地转后我跌坐回了地面上。
呜呜呜屁股摔痛死了……真的痛死了。
哭丧着脸揉股骨的时候,我隐约间听到了命运之神轻语了一句:“没见过有人提这么奇怪的要求,算了满足她吧。”
好嘛,营养不良加贫血,确实是更折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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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姐姐?”
由里香先我一步,在我离开前拉开了洗手间的门,她的脸色很差,目光冷冷的落在我脸上的泪痕上。我向她打招呼,她却粗暴的将我抱起然后摔倒客厅的沙发上,使劲挠着我敏感的侧腰,腋下,甚至足心。我高声求饶,她却一点也不怜悯我,直到我只能发出没有意义的惨叫声,连挣扎都不再激烈后,她才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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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不要再去想那个男人的,纱耶子。”
由里香起身后退两步,点了根事后烟,半蹲下来,对掉在地上我吐着烟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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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啦。”
我气还没缓过来,只能用细弱蚊子哼一样的声音抗辩道。
看着我无辜又委屈的汪汪泪眼,她叹息了一声,将我拉起
“都快半年了,这坎也该过去了。算了不谈这个了,吃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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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感冒药是哪个?昨晚你把空调温度开那么低还抢我被子,被你弄感冒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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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由里香从冰箱里端出了两叠吐司和一罐果酱,摆在餐桌上后摸了摸我的额头
“是有点低烧的样子,不过应该不是多大事,等会你洗个热水澡,再睡一觉应该就没问题了。”
毕竟那个叫红月直人的男人可是骗走了纱耶子这七年来付出自己的身体换来的积蓄呢,他带着他们的孩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的婚房的房主人的名字也被闪电般更改成了别人的名字。
真是惨啊……这样的打击搁我身上,我一定会想不开的吧。其实纱耶子也没想开,只是那时候她被由里香关了起来,连着好多天每天给她注射refrain,才打消了纱耶子自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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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里香给吐司抹酱后,我们都没再说话了。我观察到了她脸上和胳膊上有抓痕和淤青,那一定是留梨留在她身上的。她一定对由里香没有照顾好我,害我染毒一事怀恨在心。只是不知道留梨现在可还好么,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生,没有习武,也没有怪力。由里香则初中时就是在学校里横着走的大姐大了,如果由里香当时反抗了的话,我几乎可以想象留梨估计是要在家里歇好几天不能上班了。不过既然她一大清早就离开,想必应该是由里香心怀愧疚,没有还手打伤留梨把。
一直安静到我快吃完了,由里香才没头没脑的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纱耶子,我申请已经审批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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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搜索纱耶子的记忆,没有找到关于最近由里香申请了什么的相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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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我去布里塔尼亚的派出所提交了想成为名誉布里塔尼亚人的申请,昨天他们通知我审批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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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啊,姐姐,以后就可以和普通国家的正常公民一样生活了。”
我嘴里的吐司咬到一半愣住,想了想,只能吐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祝贺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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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脸愧疚之情,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在纱耶子的记忆中,她似乎像纱耶子保证过要一起成为名誉布里塔尼亚人的,为此她已经等了纱耶子很久了,从她的存款来看,我想可能至少两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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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由里香姐姐,是我的过失害姐姐白等我这么久的。”
我低下头,同样攥紧了由里香的手。是沙耶子催促由里香早点去租界生活的,她不想再害由里香因为她瞎了眼而多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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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里香的泪水滴在了她睡衣的前胸,她待纱耶子就像哥哥一样好。这次却不能带着纱耶子一起脱离十一区人的身份,她大概是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自责吧。
“纱耶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一昧的边哭边像我道歉,令我十分尴尬。虽然我有着纱耶子的记忆,知道她们形同手足,亲密无间。但是由里香对我来说,暂时还只是个陌生人,我并没有期待由里香能为我带来什么。
“两万五而已啦,我努力一点的话,一年内肯定能挣到的。”
布国的人总体是非常富裕的,从事服务业,特别是风俗业的话,收入是很高的。按照纱耶子的记忆,之前光是陪酒,一次饭局就能挣一两百刀了。做一次全套两百刀,过夜三百刀,如果能丢掉点什么不太重要的东西的话,赚钱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纱耶子是漂亮的女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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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我从冰箱里拿出来好几瓶酒,顺便用她的手机点了一大堆外卖,陪她好吃好喝终于把她灌醉了,扶她进房里接着睡后,屋子里安静下来。
“唉,泡个热水澡都能有幸福感……我的满足感已经如此之低了吗。”
由里香家的热水器是即热式的,我只需要往浴缸里面注水就好了,这个过程只要两分钟。之后我躺进去,舒服的不自觉的就轻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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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耶子,我真的好心疼你啊……你只比我小一岁而已,二十七岁了啊,不年轻了。你本该已经有自己的家室,可以平静的生活了……”
由里香抱着我说的这段话突然就浮现在了我的耳边。温水滋润肌肤带给我的喜悦感被冲的无影无踪,我鼻头一酸,眼泪不自觉的也就从泪腺里流了出来。
之前全想着怎么应付由里香,怎么骗她多喝点酒好把她灌醉,她跟的我叙旧谈心之语当时完全没往心里去,现在静下心来了,回想起她说的话,确实是感觉蛮酸涩的。
二十七岁啊,以前看过的故事里,哪还有这个年纪还没有苦尽甘来的……就算是盛世紫荆里的陈素容,这个年龄也在银平市呼风唤雨了吧。哪像我,还得重头干起……
“虽然一直说的很坚定的样子……不过,我真的到时候能丢下某些东西去迎合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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